10月30日,英国小说家伊恩·麦克尤恩抵达上海,开启了中国行的第二站。31日,麦克尤恩做客思南文学之家,与作家小白进行了对谈。对谈之前,他接受了上海媒体的采访。
“中国作品偏爱魔幻现实主义”
在很多外国人的眼里,中国人是拘谨而害羞的,麦克尤恩也不例外。但是在北京的几天,他惊喜地发现,中国人现在非常幽默。
“很多人都说,几个英国人在一起时,常常天然就有一种‘竞争关系’,就是比谁会讲笑话。现在,我发现在中国好像也有这种情况,也是比谁更幽默,更会逗大家笑。”
显然,麦克尤恩中国行主要目的是谈他的作品,但是麦克尤恩仍然在努力捕捉中国当代文学的麟爪。就在10月31日早上,他还读了余华的《活着》、小白的《租界》以及阎连科的《日光流年》,想要从中体会下中国当代小说的创作风格。
通过交流,麦克尤恩觉得自己对中国当代文学的理解加深了一步,“我觉得中国当代作家,和马尔克斯、卡尔维诺有许多共通之处。在追随文学和生活意义的道路上,中国当代作家更倾向于用魔幻现实主义的方式,而不是社会现实主义来抵达。”这一判断,足见麦克尤恩的文学敏锐和直觉。
“我从希尼那学习应对读者之道”
面对记者和镜头,麦克尤恩表现得游刃有余,但很多人都知道,他曾经是一个非常羞涩的少年。相比于面对人群,他更愿意面对文字。但他说,写作并没有解决他任何生活上问题,反而让他不得不面对这些问题。
“红了以后,在街上也会有很多陌生人来跟我交谈、握手,就很尴尬啊,心里想着赶紧结束吧。”但是这种情况因为爱尔兰诗人谢默斯·希尼而改变。
“我很崇拜希尼,见到他也像一个粉丝读者一样表达仰慕。”在这个过程中,麦克尤恩观察到,希尼总是会直视对方的眼睛,然后点头谢谢。他觉得这太棒了,开始“偷师”,最终克服了“社交恐惧”。
反过来,生活却对他的写作馈赠良多,其中最大的一点就是自己孩子的出生和成长,这个过程充满了惊喜和满足。在麦克尤恩看来,年轻作家之所以常常流于厌世、悲观,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没有孩子。
“一旦有了孩子,你就会希望这个世界更加平和,希望一切都往更好的方向发展。我的写作因为孩子们的到来而多了很多温暖和乐观的情绪。”这种情绪,在他成为祖父时达到了高潮,甚至由此成为了《坚果壳》的写作契机。
“我希望写出完美小说”
近年来,麦克尤恩非常关心技术给社会带来的风险和人的异化,尤其是对人工智能充满了担忧。
在他看来,文明健康的社会应该给予个体充分的空间,但现在的情况是,这个空间正在萎缩,人们每天被手机“占据”和打扰,正逐渐丧失从容思考的条件和能力。而这也是他的作品往往表现出一种怀旧情绪的原因。
近些年的作品《追日》《甜牙》《儿童法案》乃至《坚果壳》,常常被认为不如年轻时那么锋利,但在他看来这并不是他的笔触变得“柔软”了,而是已经过了“荷尔蒙写作”期,他的世界更加辽阔,关心地问题更加广泛和复杂。
因此面对是否还有写作雄心的问题,他感到有些委屈。
“我一直在致力于写出完美的小说,就像完美的花瓶那样,一旦读者进入其中就再也出不来的小说。”麦克尤恩希望,这个“完美小说”,即使在100年后重读,他也能一字不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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